万华镜

2016年于纽约

全六章





押し屋杀人的时候,有一只手伸到了蝉的面前,捂住了他的眼。

蝉本来是打算不动声色地躲开的。他那样敏锐,以至于自己在那家伙刚抬起胳膊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然而他实在是太过敏锐,以至于自己几乎在注意到那家伙的同时就可以确信他对自己简直半点威胁也没有。

非但没有威胁,也没有危害。

虽然没有危害,但却有难以言说的亲爱。

那只手冰冰凉凉,指尖还萦绕着洋酒的甘洌香气。覆上来的瞬间蝉微微一颤,在黑暗之中突然发觉原本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街口,刹那间便安静下来。

是和自己杀人的时候一样,随心所欲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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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的蛇怪三部曲

2016年于纽约

全三章




终途


休眠舱被打开,孙翔睁开了眼。意识涌入脑海的那一刻,胃里翻江倒海的痛苦亦随之而来。他明白这是长期休眠导致的器官机能紊乱的自然反应,勉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坐起了身。

这是他的船。

窗外是浩瀚宇宙,一片无声的黑。而船舱内部,墙壁连同所有的设备都被粉刷成了平和的白。

“白色有利于镇静。”

孙翔记得有人这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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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草

2016年于奈良

全十章





高木雄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人生这一部戏还会上演所谓重逢这样的章节。所以拉开大门发现站在街上朝着自己微笑的男人是当年那个共同浴血奋战过的中岛裕翔的时候,他差点摔了手中的茶碗。

“亏你能找到这个地方来。”彼此对视了许久之后他终于沙哑着嗓子开口问候,然后在昏暗光线温柔的庇护里悄悄揉了揉眼睛。

“并不是我找到的你。”中岛笑了笑,“怎么,不请我进去说?”

“哦,啊。抱歉。”高木让开了半个身子,看着中岛像从前一般身手灵活地钻进屋里。

不是你找到的我。我想也是。就算跑到海角天涯,能找到我的,恐怕只有那家伙一个人。

但他为什么要找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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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樱

2016年于纽约

全六章





这样的时刻,在身边的人随便是谁都好。可究竟为什么,就像是被老天狠狠作弄似的,偏偏却是他?

山田凉介醒来时不过黎明。月光透过破旧障子上大大小小的窟窿洒进屋内,留下一地斑驳光影。不同与以往,那光芒清冷得刺目,令他微微皱起双眉。

他在沉默无言中打量起四周。入眼皆是陌生,山田想,这里恐怕是某个落魄神社。许久不曾受过香火,也不知原本供奉的神灵是否还寄居于此。

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如何出现在此地,昏迷前拥有的最后记忆,是自己与同伴们握紧太刀浴血奋战的光景。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捡起搁在身旁的太刀,穿上盖在身上本就属于自己的绯色浴衣。神社外传来了零星几声异常凄厉的乌啼,仿佛在警告并非整个世界都陷入无尽沉眠。

这明明是草木复苏的弥生之月,却仍是刺骨的冷。毫无疑问,总有些什么会在这样的寒夜里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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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2013年于宾夕法尼亚

首发36大院,36关闭后也没搬到过lofter,原文名不可考,也许有朝一日我能回想起来。




流月城城北一隅不起眼的石屋前,神情阴郁的男人犹豫地推开了面前沉重的房门。

扑面而来的是血液的腥甜和霉菌的潮湿,那气味一瞬间便充斥胸腔,呼吸间那般黏腻不顺。房内十分昏暗,仅在门边点着两只蜡烛。男人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才勉强能看到飘荡在半空中的帷幔后模糊的人影。

欢迎光临。

男人听到那个人影开口,只是那声音低沉冷淡,似乎丝毫不为有客人光顾而欢欣快活,反倒缺乏人类应有的情绪起伏。

男人有些局促,双手交握放在唇边,低低嗯了一声作为回答,而后良久才含糊不清地道:我需要您的帮助。

话音未落,他仿佛听见一声短促的轻笑。那个人影在黑暗中晃了晃身子,接着凉凉地道:抱歉,我不做慈善。

我知道,我会付给您足够的报酬。男人连忙开口。他因那赤裸裸的讽刺更加局促,脸上的阴郁更甚,眼神在黑暗的掩护中愈发地狠戾起来。

可偏生就有人能将那认定能够不为人知的神情尽数捕捉。

啊,多么有趣的人,就像匹不知餍足的独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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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棣

2013年于宾夕法尼亚




从魏郡回京那天酷热难耐,钟毓坐进蒸笼似的车内风尘仆仆地往家赶。他是容易出汗的体质,从车里钻出来已是青衫尽湿,几缕青丝黏在额前,细密的汗珠顺着光滑的脸颊滚下,淅淅沥沥得如同落雨。

他喘匀了气,定睛一看,那门口乌压压站着一排迎他的人里不曾有他弟弟。下人说今早司马家二公子驾车唤他同游,他便跟去了。

他愣了一愣,突然不死心地问:“他不知我今日返京?”

下人吞吞吐吐,最终还是道出原委,说其实是知道的,先前也劝过他来着,可他怎么也不听。钟毓便不再说话了,只在心中自我安慰半晌,暗想这样也好,若是士季见到了自己这幅狼狈样,又不知要嘲笑多久才会消停。

他的弟弟从小就总是人前人后明里暗里地挤兑他,末了睁着一双如漆的大眼睛无辜地看自己,仿佛刚才只是无心之言。钟毓就被那双眼睛骗得牢牢的吃得死死的,连句说教也不曾有,重话那可就更是天方夜谭。

荀家外甥要不回被士季骗去的那把剑,曾经气鼓鼓地跑来找他,冷着一张脸不顾礼数地斥他教导无方,任由着弟弟胡来。

是啊,小到饮食起居,大到结交友朋,他任由着他去,绝不插手。他总让他去说喜欢说的话,去做喜欢做的事。不然还能如何呢?他总拂不了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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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有悔

2013年于宾夕法尼亚

全五章





初次相见的时候,瞳便觉得风琊是个有意思的人。

沈夜刚刚在神殿当众宣布了徒弟的最终人选。那个体格偏瘦脸色苍白的少年缓缓垂下头来,一头乱发遮住眼眸模糊了神情,教人难以琢磨,不过在偷偷打量赢得大祭司青睐的对手之时,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流露出露骨的憎恶与嫉恨来。

其余无关紧要的目光都在那个欢呼雀跃的俊秀男孩身上,没有人注意这个不起眼的少年。瞳却看得清楚明白。这般恶毒阴冷的神色,他在豢养的蛇蝎蚕蛛之中见得多了,并不感到惊奇,可现下眼神的主人分明是个年纪尚幼的少年,这一点倒让他多少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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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

2013年于宾夕法尼亚

全三章




第一日


黄濑凉太没想过命运女神会以这般恶劣的方式乐此不疲的眷顾他,尤其是当他的生活刚刚看到了一丝名曰“希望”的曙光之时。飞来横祸如同熊熊的地狱烈火吞噬了他,从灰烬中拨出燃剩的骨灰结成一团,形成的内核便叫“绝望”。

他从昏迷中醒来时正值午夜,冰凉的月光透过玻璃窗轻飘飘的洒了一床,四周萦绕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他费力的眨着眼睛盼望视线早点清晰,而最先进入眼帘的是挂在床头的输液瓶。点滴落下的细微声响让黄濑产生了错觉,仿佛那是带着铁锈味的粘液从自己体内流出的证明,他躺在病床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视网膜缓缓染上满目猩红。

朦胧间黄濑总觉得有个人影在病房里,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痛觉使得黄濑的眼瞳无法顺利的聚焦,偶尔一瞬的清醒他便在想这是幻觉还是鬼怪作祟?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感从黄濑的身体如海潮向四面八方退散,刺骨的疼痛便像新生的巨浪将他吞没。他费尽心思想蜷缩身子,可来自下肢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放弃动弹的念头。握紧拳头浑身发抖的时候他突然眯着眼嗤笑一声,尽管因牵动了伤口让那笑声听起来诡异得像鬼泣。

——没那么糟糕,黄濑凉太,能感觉到疼的话就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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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子无悔

2013年于宾夕法尼亚




彼时青石还是个拜入师门不过十几年的蜀山弟子,虽说疏离淡漠是天生,但少年争胜的心性偶尔也会显露。那日玉书除妖回山,兴致勃勃对青石说起山下所遇的种种奇闻异事,末了告之司云崖某处竟有一处奥妙非凡的珍珑棋局。那眉眼温和的师弟笑言道:“师兄若是有闲心,便去看看罢。依我之见,就是师兄也难破此局。”

青石不置可否,只微阖眼帘捧着茶盏往嘴边送,分明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可一入了夜嗜棋如命的他便没了白日里莫测高深的伪装,匆匆离了弟子房御剑下了蜀山。不知有意无心,擅观星的蜀山弟子于空中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广袤夜空,只见河汉璀璨,星斗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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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地无疆

2013年于宾夕法尼亚

全五章





离发车还有一刻钟。

我坐在候车厅一隅的餐厅里抬头看着悬在头顶上古旧的时钟。

实话实说,车站的饮食不便宜且甚不对我胃口,鲔鱼三明治的口感像树皮,咖啡也淡如白水。但我这人口腹之欲并不强烈,光凭免费续杯这一点已经足够使我愉悦。

现下还有十三分钟,我却没有起身赶车的意愿。

这可真不是我的风格。以前,我是说今天以前,无论是赶通勤也好,进电影院也好,上班就更不用说,若是不提早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地我一定焦虑不堪,生怕自己没有缓冲时间去应付万分之一几率才有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但我受够了淘气的神明大人把我的心脏当成蹦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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